梅毒治疗后随访和血清固定的处理

作者： 赖伟红  医学博士，杜克大学博士后，临床信息学管理硕士，副研究员

    临床工作中，经常遇到梅毒治疗后不做随访的病例，也有许多病人对梅毒血清学检查结果满腹疑惑。治疗后随访，是梅毒正规处理方案中的重要组成部分。通过随访，可以判断梅毒是否治愈，是否有并发症，是否需要进一步治疗。本文讨论了梅毒治疗后随访的指标和要求，并讨论了梅毒血清固定的原因和处理办法。

梅毒血清学检查

    梅毒血清学检查与梅毒的诊断、治疗和随访密切相关。我们首先需要了解一下梅毒血清学检查的方法及其意义。梅毒血清学检查包括以下两类：

    1、非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：检测血清中的抗心磷脂抗原的抗体（反应素），包括性病研究实验室（VDRL）试验、不加热血清反应素（USR）试验、甲苯胺红不加热血清试验（TRUST）、快速血浆反应素（RPR）试验，此类试验操作简便，可用于梅毒感染的筛查，还可作定量试验用于疗效评价。

    2、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：包括梅毒螺旋体血球凝集试验（TPHA）、梅毒螺旋体颗粒凝集试验（TPPA）和荧光螺旋体抗体吸收试验（FTA-ABS）等，敏感性和特异性均很高，可用于梅毒感染的确证，但不能作为观察疗效的指标。

    这里需要提到与血清学试验相关的几个问题：

    1、血清学试验的前带现象：在非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中，有时出现弱阳性、阴性结果，而临床上又表现为二期梅毒的症状和体征，将此血清稀释后再作此试验便出现阳性结果，此现象称为前带现象。原因是血清中抗心磷脂抗体量过多，抑制了阳性反应的出现。

    2、血清学试验的生物学假阳性：分急性生物学假阳性和慢性生物学假阳性。

    急性生物学假阳性，可见于多种感染性疾病，如风疹、麻疹、水痘、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、病毒性肝炎、细菌性肺炎、猩红热、亚急性细菌性心内膜炎、活动性肺结核、斑疹伤寒、丝虫病、锥虫病、疟疾、回归热、钩端螺旋体病等。非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滴度低，一般不超过1：8，多在6个月内转阴。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阴性。

    慢性生物学假阳性，可持续6个月以上或数年，甚至终身。包括：

    ①非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假阳性，可见于：

• 某些结缔组织病及伴有自身抗体的疾病，如系统性及盘状红斑狼疮、类风湿关节炎、风湿性心脏病、麻风病、肝硬化、自身免疫性贫血、结节性多动脉炎、桥本甲状腺炎、干燥综合征、慢性肾炎、进行性系统性硬化症等，血清学试验滴度低；

• 吸毒成瘾者，其中绝大多数为静脉注射海洛因者，其滴度可达1：64～1：128；

• 少数孕妇及老年人，也可出现低滴度假阳性，一般人群中假阳性率为1%～2%。

    ②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假阳性，少见。可见于系统性及盘状红斑狼疮、药物诱发的红斑狼疮、类风湿性关节炎、混合结缔组织病、硬皮病、肝硬化、淋巴肉瘤、脑膜瘤、自身免疫性溶血性贫血、莱姆病、结肠癌、麻风病、糖尿病，还见于静脉注射海洛因者和妊娠妇女。

梅毒治疗后随访要求

    梅毒需要早期诊断和及时规则治疗。梅毒经足量规则治疗后，应定期随访观察，包括全身体检和复查非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（常用RPR和TRUST）滴度，以了解是否治愈或复发。梅毒随访要求，随梅毒感染的病期和类型的不同而有差异。

    1、早期梅毒：随访2年，第1年每3个月复查一次，以后每半年复查一次。如非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由阴性转为阳性，或滴度升高4倍以上，属血清复发；或有临床症状复发，均应加倍量复治。如在疗后6个月内血清滴度不下降4倍，应视为治疗失败，或再感染，除需加倍剂量重新治疗外，还应考虑是否需要作脑脊液检查，以确定神经系统有无梅毒感染。通常一期梅毒在1年内，二期梅毒在2年内，血清可阴转。对于血清固定者，如无临床症状，是否再治疗可视具体病情而定，但应作神经系统检查及脑脊液检查，以及时发现无症状神经梅毒。

    2、晚期梅毒：需随访3年，第1年每3个月一次，以后每半年一次。对血清固定者，如临床上无复发表现，并除外神经、心血管及其他内脏梅毒，可不必再治疗，但要定期复查血清反应滴度，随访3年以上判断是否终止观察。

    3、心血管梅毒及神经梅毒：需随访3年以上，除定期作血清学检查外，还应由相应专科医师终身随访，根据临床症状进行相应处理。神经梅毒治疗后3个月作第一次检查，包括脑脊液检查，以后每6个月一次，直到脑脊液正常。此后每年复查一次，至少3年。无症状性神经梅毒、梅毒性单纯性主动脉炎可完全治愈；但梅毒主动脉瓣闭锁不全、冠状动脉口狭窄、梅毒性主动脉瘤及有症状的神经梅毒等，虽经充分治疗，其症状和体征也难以完全改善。

    4、妊娠梅毒：治疗后，分娩前每月复查梅毒血清反应，分娩后随访同其他梅毒。

    5、梅毒孕妇分娩的婴儿：①经过充分治疗的梅毒孕妇所生婴儿。婴儿出生时，如血清反应阳性，应每月复查一次；6个月时，如呈阴性，且无先天梅毒的临床表现，可停止观察。婴儿出生时，如血清反应阴性，应于出生后1月、2月、3月及6月复查，至6月时仍为阴性，且无先天梅毒的临床表现，可除外梅毒。在随访期间出现滴度逐渐上升，或出现先天梅毒的临床表现，应立即予以治疗。②未经充分治疗或未用青霉素治疗的梅毒孕妇所生婴儿，或无条件对婴儿进行随访者，可对婴儿进行预防性梅毒治疗，对孕妇进行补充性梅毒治疗。

    6、合并HIV感染的梅毒：同晚期梅毒随访。需随访3年，第1年每3个月一次，以后每半年一次。

梅毒治疗后判愈

    梅毒治疗后，如何知道是否治愈是患者特别关心的问题。判断梅毒是否治愈，标准有二：临床治愈和血清治愈。

    1、临床治愈：一期梅毒（硬下疳）、二期梅毒及三期梅毒（包括皮肤、粘膜、骨骼、眼、鼻等）损害愈合消退，症状消失。

    以下情况不影响临床判愈：①继发或遗留功能障碍（视力减退等）。②遗留瘢痕或组织缺损（鞍鼻、牙齿发育不良等）。③梅毒损害愈合或消退，梅毒血清学试验仍阳性。

    2、血清治愈：抗梅毒治疗后2年以内梅毒血清反应（非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）由阳性转变为阴性，脑脊液检查阴性。

梅毒治疗后血清学变化

    梅毒治疗后，血清学试验是否能够转阴，是许多梅毒感染者特别在意的问题。梅毒治疗后血清学变化有以下情况：

    1、非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：接受充分规则治疗后，一期梅毒多数可阴转，二期梅毒阴转的机会也较多，部分二期复发梅毒可出现血清固定，晚期梅毒血清固定多见。

    2、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：不管梅毒患者治疗与否，此试验通常终生阳性。但在一期梅毒（硬下疳）或极早期阶段接受治疗的患者，少数在2～3年后可转阴。

梅毒血清固定

    梅毒治疗后，一期梅毒多在1年以内转阴，二期梅毒在2年以内转阴，均属正常。但不少梅毒病人经过抗梅毒治疗后，非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持续不转阴，维持在低滴度，这种情况被称为梅毒血清固定（serofast），也叫血清抵抗（sero-resistance）。梅毒血清固定是梅毒临床处理中比较棘手的问题。

    梅毒血清固定的定义一直颇有争论，主要分歧在于治疗后随访时间不一，从半年、1年到2年不等。目前国内已经就梅毒血清固定的定义达成共识：梅毒患者经过规范的抗梅毒治疗和充分随访（一期梅毒随访1年，二期梅毒随访 2年，晚期梅毒随访3年），非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维持在低滴度（一般在1：8或以下，但超过1：8 也不少见）超过3个月，排除梅毒再感染、神经梅毒、心血管梅毒和生物学假阳性等，即为梅毒血清固定。 

    梅毒血清固定成因尚不明确。早期梅毒的血清固定，与治疗剂量不足或治疗不规则、复发、再感染或发生神经梅毒有关，但事实往往并非如此。晚期梅毒的血清固定，与梅毒的类型及开始治疗早晚有关。晚期梅毒经过正规足量治疗后，即使再予以更多的治疗也不能使血清反应滴度降低。

    梅毒血清固定形成机制，可能包括： 1、梅毒螺旋体膜多肽抗原、脂蛋白及基因发生改变导致不能被机体免疫清除；2、机体免疫异常，包括免疫失衡、免疫抑制、T细胞亚群和自然杀伤细胞功能异常、细胞因子分泌紊乱等。因此，梅毒血清固定可能是机体的一种特定免疫状态，而不是梅毒螺旋体的在体内持续存在。 

    梅毒血清固定的危害也不确定。目前尚无充足的循证医学依据来判定梅毒血清固定的危害性，也不确定梅毒血清固定是否增加梅毒复发或迁延至晚期梅毒的风险，对于追加青 霉素和头孢曲松治疗是否有益也没有定论。梅毒血清固定会对病人产生心理和精神负面影响，病人会因为担心预后和传染、社会歧视等而产生抑郁、焦虑及其他不良心理状态。

    梅毒血清固定的处理是一个比较棘手的临床问题。早期诊断、及时规范治疗是防止梅毒血清固定的重要措施。按梅毒分期，血清固定发生率分别为一期梅毒3.80％-15.20％，二期梅毒11.64％-35.80％，三期梅毒45.02％-45.90％，潜伏梅毒27.41％-40.50％。

    对于怀疑梅毒血清固定者，需要做如下检查：

• 脑脊液检查，排除神经梅毒；

• HIV检测，排除HIV感染；

• 相应化验检查，排除心血管梅毒及其他内脏梅毒；

• 抗核抗体、类风湿因子、C反应蛋白等免疫和感染指标检测，排除梅毒血清学假阳性。

    对于确定梅毒血清固定者，做如下处理：

• 已经接受过规范足量抗梅毒治疗和充分随访的病例，如无临床症状复发，并经神经系统检查、脑脊液检查及其他相关检查，排除神经系统和其他内脏系统性损害，且非梅毒螺旋体血清学试验长时间内维持在1：8以下低滴度，不必再次治疗，但仍需每6个月定期随访。

• 继续随访时，有条件者可做梅毒螺旋体特异性IgM抗体检测，梅毒螺旋体特异性IgM抗体是梅毒复发和再感染的标志物。

• 继续随访过程中，发现非梅毒螺旋体血清学试验滴度有4倍以上升高，则表示有复发或再感染，需再次进行治疗。 

• 梅毒血清固定患者需权衡利弊选择是否怀孕， 如怀孕需定期随访，必要时可考虑给予预防性治疗，即在妊娠期间按妊娠梅毒规范治疗，阻断先天梅毒的发生。

结语

    梅毒治疗后，需要按要求定期随访，做临床和实验室检查。发现问题及时处理，以确保梅毒得到治愈。

    判断梅毒血清固定时，应先排除治疗不规范和再感染。梅毒血清固定可能是机体的一种特定免疫状态，而并非梅毒螺旋体在体内持续存在。增加治疗剂量和治疗次数，并不能促使非梅毒螺旋体抗原试验滴度进一步下降或转阴，因此无需过度治疗。

参考文献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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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http://www.pifukezazhi.com/CN/lexeme/showArticleByLexeme.do?articleID=14318